洄音 - 寒柴/琉斯

你醒来了
从蒙昧之中 触摸到了世界
你睁开了眼睛
世界从此多了一个仅你可见的模样
惶惑地
你瞥见镜中的面孔
在母亲的嘴唇中
听见了自己的乳名
你不知自己是谁
也不知自己从何处来，去往何处
在知晓结局以先
你已被赋予生命
不明所以，你模仿着学习语言和动作
他们怎样生活，你也怎样生活
直到某一天
你被告知躯壳也会变质
于是你开始在深夜久久地注视黑暗
渴望一个答案
关于生命，关于死亡
关于爱和希望
万物缄默不言，真相守口如瓶
你用尽了执着苦苦探寻
终于察觉人类是如此无能与苦弱
看不见未来，也记不清过去
却又那样理所当然地活着
从前你以为人生是列车
却发现不知所向
后来你听说人生是旷野
却发觉身不由己
命运将人群不断打散重组
甚至于来不及缅怀昨天
深海的洋流如永恒的大风
裹挟着你
与攥在手心从未打开的梦
吹向海底黑暗的天空
你呼唤自由，奋力冲破牢笼
却不知何去何从
陌生人，你与我有何分别？
我们的脉搏和呼吸是如此相近
即使因承受无知所致的痛苦而幻想结束生命
我们仍然不肯确切地相信自己的死亡
就像不曾分辨我们在母体中胚胎时的模样
既然如此，那么——
从今天开始，为活着的自己而活着
感谢自己的坚持，欣赏自己的善良
给朋友邮寄书信，和爱人交换心脏
去抚摸晨风，去沐浴太阳
去抬头仰望，去撑开梦想
生命不过一场
盛大而短暂的洄游
我们如何通过狭窄阴暗的甬道尝到第一口呼吸
也将如何通过温暖光明的隧道摘下心跳
周而复始